2017年11月2日 星期四

昆布勞與FAPA的奇緣(上)

初抵 FAPA工作時的昆布勞(Coen Blaauw)
昆布勞與FAPA的奇緣()

楊遠薰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昆布勞(Coen Blaauw) 是一位金髮碧眼的荷蘭人,生長在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(Amsterdam) 。他就讀阿姆斯特丹大學法學院(Law School) 時,有一天讀到一則有關台灣的新聞,沒想到後來因此與台灣結了半生緣。

 1989年初夏,甫自法學院畢業的他偕女友到美國度假,不意在一連串巧合中,竟成為在華府 (Washington D.C.) 的台灣人公共事務會 (Formosan Association for Public Affairs,簡稱FAPA)的執行長。往後二十八年,宛如苦行僧般地,他接受各種挑戰,為   FAPA 締創許多佳績,也為台灣奉獻一生最美好的歲月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這段奇緣怎麼來?且聽昆布勞娓娓道來。

1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昆布勞來自荷蘭一個幸福的家庭。他與父親同名同姓,父親是老昆 (Coen Blaauw Senior) ,兒子是小昆 (Coen Blaauw Junior)


老昆一生有三段婚姻。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,老昆在美國密西西比州傑克遜(Jackson)空軍基地接受戰鬥飛行員訓練時,與當地一位女孩戀愛、結婚,並且生了兩個兒子。


Coen Blaauw Senior

但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,老昆必須回荷蘭,美國太太卻不願同行。兩人只好仳離,兩個兒子也因此留在美國。

回到荷蘭後的老昆任職荷蘭航空公司(KLM Royal Dutch  Airlines) ,因為表現優秀,很快地被擢升為正駕駛員。他在工作安定後,與一名荷蘭女子結婚,定居在阿姆斯特丹市。

他的第二任太太為他生了三個可愛的小女兒,卻不幸因病去逝。這時已任機長的老昆極需人幫忙照顧三個小女孩,便經人介紹,認識了那時在英國當人家褓姆的洛斯 (Loes)

他們很快就結婚。洛斯整整小老昆十二歲,個性溫柔,喜愛孩子,不僅與老昆的三個小女兒相處融洽,並且在婚後一年即產下一子。老昆中年得子,十分興奮,便把自己的名字給了這個兒子,取名小昆(Coen Jr.)


小昆出生後,洛斯又連續生了五個孩子,最小的兩個是一對雙胞胎。全家十一口住在阿姆斯特丹市區裡的一棟大房子。每個孩子都學樂器,個個能拉、能彈、能唱,十分熱鬧。


Coen Blaauw 全家福,左一為小昆,後為父親,媽媽抱著娃娃。

昆天生有雄厚帶磁性的歌喉,也彈得一手好琴。他繼承父親端正的五官與高大的身材,也常隨父親翱翔天空,到世界各地旅遊。

他說,荷蘭航空的眷屬享有很優渥的機票折扣,所以他從小就常搭父親駕駛的飛機,探訪許多地方,流連在各地的博物館與美術館裡。唸中學時,他沉迷於日本的浮世繪,也因此常隨父親到日本,欣賞東瀛文物。

上中學後,荷蘭的學生分文、理兩組。理組的學生攻讀數學與科學,文組的學生修習英文與拉丁文。小昆選擇文組,也因此奠下良好的英文基礎。他年輕時有許多夢想,一度認真地想當作曲家,但後來依父親的期許,進阿姆斯特丹大學法學院,準備日後當一名律 師,在歐洲執業。

但是人生有時不按牌理出牌。1983年,他就讀法學院一年級時,某日在報上讀到一則新聞,說台灣欲向荷蘭訂購兩艘潛水艇,卻遭荷蘭政府拒絕。理由是1981年時,荷蘭曾售予台灣兩艘潛水艇,事後遭到中國排山倒海的抗議,所以這回學乖了,不再出售潛水艇予台灣。

「真是豈有此理!」深富正義感的昆布勞讀了這則新聞,很是憤慨。他覺得荷蘭政府不該屈就於中國的威脅,因此寫了一封讀者投書,投到該報,表達他的看法

這事很快地成為過去。荷蘭的法學院要讀五年,畢業前還得提交一篇畢業論文。1988年,主修國際法的升上五年級後、開始思索如何撰寫畢業論文。這時,他想起五年前讀到的那則有關荷蘭拒售台灣潛水艇的新聞,覺得這倒是一個很好的題材。

他於是認真地蒐集資料,研讀相關的法律條文,然後很慎重地完成了一篇探討荷蘭是否該售台灣潛水艇論文。

結果,這篇論文深獲好評,不僅順利獲得通過,並且榮登頗具權威的阿姆斯特丹大學法學期刊,讓小昆頗為自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事有湊巧,這篇論文發表後不久,該期刊社收到一封來自海牙(Hague)的信。有一位服務政府機構的荷蘭人寫信給阿姆斯特丹大學法學院,詢問可否有人願意探討《舊金山和約 (San Francisco Peace Treaty) 》中的台灣地位的法源問題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這封信被送至的指導教授處。他的指導教授馬上想到昆,立刻找他來,問他可有興趣接這案件?

Why not?」昆布勞義不容辭地接受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他馬上與寫信人聯絡。這人名Gerrit,姓van der Wees,曾留學美國許多年,擁有西雅圖大學工程博士學位。最特別的是他對台灣的事知之甚詳,並有一個中文名字,叫「韋傑里」。


Gerrit van der Wees (韋傑里)近影

就這樣,兩人在電話中談得十分投機。隨後,劍及履及的昆布勞整整花了兩個半月時間,逐字逐句研讀《舊金山和約》的法律條文,亦仔仔細細地查詢了所有相關的資料與歷史背景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但他發現無論法律條文或相關論述皆止於「日本要放棄對台灣的主權」,竟無一處論及「台灣的主權將歸屬何國」!

他因此寫下報告,結論說:「《舊金山和約》並沒有清楚論及台灣的法律地位問題;台灣的主權應由島上的住民自行決定。」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這篇報告令韋傑里十分激賞。尤其最後的結論清楚地指出「台灣不屬於任何一國」,成為「台灣自決」的最有力根據!

同時因為撰寫台灣的議題,昆布勞很自然地留意有關台灣的新聞。198947日,台北有一位名叫鄭南榕的人為了爭取言論自由,抗拒被捕,以汽油自焚!這是何等壯烈的行為!

昆布勞為此感到震撼,輾轉難眠,便寫了一篇文章,敘述此事並表達他的感觸。文章寫好後,卻不知該投到何處?於是,他打電話向韋傑里請教。韋傑里建議他投稿至一家名為   TROUW 的荷蘭報紙。果然,此文很快被刊出,令昆稍感安慰。

2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89年初夏,昆布勞自阿姆斯特丹大學法律學院畢業。他有一個交往已十年的女朋友, 建議他說,趁尚未正式就業前,兩人一起到美國走走,因為她的哥哥就住在美國的康乃迪克(Connecticut)州。

昆覺得這是個好主意,便與女友相偕到美國度假。當他倆在康州時,昆接到韋傑里自荷蘭打來的電話。

韋傑里說,有一場名為「二十一世紀台灣在太平洋的角色」的研討會將於這兩日在馬里蘭大學舉行,美國的資深參議員裴爾 (Claiborne Pell) 將擔任大會的主講人,多位著名的學者專家亦將與會,問昆可有興趣參加?他可代為安排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昆認為這是瞭解台灣的一個很好的機會,當下便答應。但他的女朋友卻對這議題毫無興趣。昆只好讓她留在康州,自己單獨搭火車南下。

馬里蘭大學座落在馬里蘭州一個名叫  College Park的小鎮,距美國首都華府僅一小時車程。該項研討會由北美洲台灣人教授協會(North American Taiwanese Professors Association,簡稱  NATPA )主辦。NATPA 總會長陳文彥教授在昆一抵馬大後,即親自接待他,並且安排昆與他同房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研討會為期兩天,最後一晚是一場在華府舉辦的盛大酒會。酒會中,昆被安排與一位名為 Michael Fonte 的美國人毗鄰而坐。兩人都講英語,毫無溝通的困難。

Michael Fonte 也有一個中文名字,叫「彭光理」,為人相當友善。他在酒會中,帶著昆去見台灣人公共事務會(FAPA) 總會長王桂榮、前總會長陳唐山與中常委陳榮儒等人,眾人相談甚歡。


Michael Fonte (彭光理)近影

酒會結束後,彭光理獲悉昆尚未訂旅館,便善意地帶昆到他在華府的寓所過夜。隔天早上,彭光理對昆說,既然到了華府,何不到  FAPA 總部走走?他與那裏面的人很熟,可代為聯絡。

昆說,昨晚FAPA的人其實已邀請他到總部去,因為他們正需要一位專門從事國會遊說的人。因此那日,昆循著地址,獨自前往FAPA。 (待續)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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